从今天起,我会在一些时刻,像古希腊的说书人一样,从一个村庄云游到另一个村庄,用Odysseus海上探险的故事吸引村民的关注和打赏。
有趣的灵魂不该只是个ID
自去年入驻在行,有机会结识了很多有趣的人。有在美国执业的心理咨询师、热衷慈善的房地产商、认知心理学博士后、空军副团级军官、华尔街日报记者等等等等。大家找我多是想聊一些知识管理和生产力工具的话题,但交流之中,话题难免发散出去,我也有机会从他们身上学知识、听故事,很多时候聊得投机,从5、6点一直聊到漫咖啡打烊。
虽然这样的夜晚其乐无穷,但过些日子,大部分愉快的记忆就变得氤氲起来,好些人成为了通讯录里的一个陌生ID。因此,我准备启动一个项目:把生命中遇到的有趣的灵魂,用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,一来帮我凝固记忆,二来也许也能带给大家一些乐趣。我暂时给它命名为「53号纪录片」,今天是第一篇。
「法律共同体」的认同感
这次约见,约了晚上7点,比平时晚一些。约见前,我顺便在咖啡馆见了一个多年没见的老同学,叙旧寒暄之后,已经七点过八分。石庶兄(化名)其实已经到了,认出了我,看我有事,便坐在远处等候。我这边送走老友,下意识地四处张望,虽未谋面,他的微信头像也只是模糊的黑白照,还是非常默契地四目相对,赶忙迎他坐下,表达歉意。
见面之前,只知他是一名大学老师,接过名片才晓得,他是一名法学博士,做学术的同时,也给研究生讲金融法,因为年纪跟我差不太多,又都是法律人,顿时多了几分好感。
可怕的既视感
在和石庶兄交流的过程中,我始终处于一种「早听过这种bug级操作,今日终于得见」的美好体验。第一次让我震惊的是聊到对生活杂事的处理。我本想给他安利GTD的收件箱思维,万没想到在唤起痛点阶段就被打断,「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生活琐事,甚至一个月之前通知的事情,我现在还能记得一清二楚,因为,我从小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。」
这是我们第一次提到这个词,「既视感」。乍一看,这个词有点抽象,近来主要被用来「xx既视感」的段子中。不过,稍微关注过记忆话题的人都知道,强大的既视感对一个人的记忆能力的决定性影响。
他解释道,在平时只要是遇到跟日期相关的事情,眼前便立即浮现出日历的画面,所有带流程的信息,都能轻松搞定。在他的记忆系统里,这样的内容都太容易变得生动形象,根本不需要重复刻意。
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既视感更科学的表述方式是什么?联想能力、想象能力或者成图能力?但是,在听到太多学霸学神跟我描述过类似的经历之后,我越发觉得这种听起来有些玄幻的特质,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普遍和神奇。
为了9000本书,学习了图书馆学
石庶可能是我所有朋友中阅读量最大的,不知道和伊卡洛斯(我的豆瓣学习型友邻)相比,谁更凶猛一些。
我们聊到选书的时候,他回忆起在北大读博期间的三大标准:封面、价格、气味。「好闻」甚至排在了最靠前的位置,我脑补下他选书的画面,忍不住想起自己偶尔无法判断袜子新旧时候的样子……
我们都认为,陌生学科的第一本书至关重要,我推崇对第一本书进行教科书式的穿透学习。他回忆说,自己因为第一本地理书简单有趣,至今对地理很感兴趣,而心理学入门选的高深晦涩的精神分析,导致对整个学科的通道都几乎被关闭了。
在看书的流程上,我们大同小异,看结论、目录、找自己感兴趣的章节,判断是否值得投入更多时间。作为学者,对一本书籍质量的判断比我们会更多留意注释,如果一本书没有注释或者注释陈旧,通常会调低预期。
在读书标记上,他的做法比较独特。大多数人都是在句子下面画线或者用荧光笔,他更多是将页码标记到书籍的空白页,并备注关键词,最后的时候一并整理。如果要高亮,一定会写上目的,防止今后不记得起初的标记原因。
我跟他抱怨最近读书的苦恼,因为拆解过细,导致时间成本过高。他分享了自己对读书目标的见解:他认为很多书籍,都应该遵循「诸葛亮标准」,就是史书有载的「略懂」。观其大略、不求甚解,这话我早就知道,但大多时候还是不忍错过书上的任何信息,这种厌恶损失的心理真是得不偿失。
石庶说,千万别奢求每句话都记得,掌握精髓就好。在具体方法上,他对中文书籍多采用跳读(Louis批:我认为 ,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阅读量太大,大多学科已经有了基础,很多书籍不太能提供大面积价值信息导致的必然结果),但有时候,也因为读得太嗨,反而忘记了复述记忆,发现到后期无法提取。我们就这个问题聊了很长时间记忆的本质,怎么理解存储记忆和提取记忆是一件困难但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。
虽然每次北京书市或亚马逊、京东满减,我都会购置几本新书,家里也不过才攒了几百本,而石庶家里不算被他老妈拆掉的书籍,目前有9000多本,他甚至为此在大学修了图书馆学,并用一个暑假的时间对所有的书籍进行了系统编码,9000本书,我回来特别在知乎查了查:有私人图书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?
拼到最后都是「语文水平」
很多时候,拼的都是情商。
我请教他书摘大多关注记录哪些内容,他的回答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:表达。
做学问到最后,其实大家在理论水平上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太大,学术研究,最后拼的往往不是学术水平,很大程度上要拼「语文水平」。
同样的选题,相似的论点,如何去论证、推演,用什么样的表述,差别非常大。所以,他很少看翻译的书籍,他说英文的还好,尤其是日文,常有三重四重否定,看翻译的版本简直太痛苦。想来也是,大部分职业,最高阶的人往往讲的是是人性的洞察啊、人格魅力啊,本质上都是表达或者「将心比心的情商」。
他还提到了关于考试答题的技巧,因为站在老师的视角,对学生视角的我们格外有借鉴意义。
比如,字要练好,这个我们都知道,虽然真正去练字的人不多。
其次,用大纲的形式答题,而不是一大段。这个,我虽然听过很多次,但当年大学的时候,自欺欺人的自己,内心OS却是:把答案都藏到这一大段里,说不定,老师就发现不了我其实啥都不知道了……
最后,如果你知道一道题有5个采分点,但你只记得3个,该怎么布局答案?他的建议是一头一尾先写拿得准的答案,中间放一些模糊不确定的,具体原因在这里就不展开了,大家可以想一想原因。以后有考试机会,一定要试一试!
学者这个职业
我们期间聊了很多学者这个职业的特殊性。石庶兄分享了一个故事,引出了一个话题叫做:
「忍不住的功利心」
说有个演员,在亲人去世,痛哭流涕的时候,却忍不住地想:要记住流泪的感觉,因为今后表演的时候可能会有帮助。
这听起来有些残忍,但确是全情投入的真实状态。
他说自己写论文的时候,也有类似的感受,哪怕看东野圭吾甚至是鲁迅文集,都忍不住试着将其作为论文素材。
大概也是在这种无法抗拒的状态下,很多学者会在隔离学术研究和日常生活上下不少功夫。研究工作之余娱乐节目的选择标准是:越脑残、越肥皂,越不用带脑子越好!有一次,在学者的微信群里,大家热烈讨论了《奇葩说》这档节目是否已经超越了放松边界的话题。(笑)
为了不完全沉溺于学术,过得太过乏味。他在前几年特意考了咖啡师,每天自己煮咖啡喝。后来又学调酒,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调杯鸡尾酒,但通常不喝,只是把玩之后,拍张照片。
还有一个故事让我印象颇为深刻。他当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,有两个40多岁的教授在学术研究上都颇有造诣,不分伯仲,其中一个人记忆力超群,另一个热衷工具,两人的研究方法自然非常迥异。有一次聊天,朋友问他,你更钦佩哪一个,石庶兄毫不犹豫地回答:善用工具的那个。我满心好奇,显然他属于天赋型选手,应该更喜爱认同跟自己相似的才对啊。他的解释让我忍俊不禁:因为那个用工具的教授不秃顶。
哈哈哈哈,什么都不能伤害我们的发际线!
每个人都是没有解除封印的天才,上帝这么做,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,而一旦你把重重的结界打开,迸发更强大力量的同时,也必将消耗更多的心力,反应到身体上,大抵就是秃顶、早衰吧。所以,该用工具的尽量别占大脑的内存,让CPU的转速不要太快(笑)。
我们终于回到了话题的正轨,转头看,不知不觉间,已经过了4个多钟头……
过些日子,去石庶兄家里喝酒去。